2010年3月30日 星期二

第六週土地的文化政治

本週閱讀七篇文章,報告前,同學都困擾著該如何報告,因為七篇文章似乎都談著同樣的主題-美術場域中的地方色彩,但卻各自從不同視角、立場、關懷、問題意識出發,各自勾勒出不同的圖像,鋪陳出不同的論點,其中困擾讀者的原因在於"概念"的混淆,不同作者在使用"地方"、"鄉土"這些土地概念叢結時,未必指得是同樣的內涵,這一方面造成意義混淆,但也是進一步推敲文章內涵的切入點。此外,再進一步二階反思研究者身分與研究論題之間的關係時,日本人、台灣人的研究有一樣嗎?是否仍避不開主觀意識而失之偏頗?這堂課學到的是老師與書本對話的方法,但是我想進一步問,為什麼老師會選擇以不同的問題對不同文章發問,是不是依據不同文章的特性而選擇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其選擇的理據為何。

譬如廖新田,老師的第一個問題是"他提出怎樣的論點?"答案是在題目的反面,題目要研究的是美術發展中的社會意識,但整篇研究最後獲得的是題目的反命題,也就是美術發展中無法形成社會意識,此外,老師以考察"文化再生產"的理論視角重新解讀此文章,使這篇文章的內涵進一步延伸,其關鍵概念就是"公共領域",透過此概念連結到馬派傳統研究"社會再生產",由於物質生產條件的再生產以及文化意識形態的再生產都掌握在日本殖民政府手中,因此使得民間社會的公共領域無法形成,此篇文章表面在批判美術場域的公共領域無法形成,事實上,是在批判當時整個文化再生產結構是嚴重被文化霸權支配,解釋批判意識無法形成的原因。

通篇看下來,不同研究建構的研究圖像可說是由兩點一直延伸到世界體系圖像,在姚村雄建構的是日本與台灣相對的中央與地方,相對於日本,台灣是具有"異國色彩"的地方,到西原大輔則是建構一個以日本帝國為中心的美術世界,在此具有層級性的美術世界中,不同國家如何理解"地方色彩",是把台日關係放在國際脈絡下理解。簡言之,經由一層層推進,使得地方由一個單一的相對概念,轉換為一個複義性全球下的地方。

老師提出兩個討論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地方與鄉土的關係是如何?在鄉土文學論戰中有無出現直接的指稱"地方"?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地方的內在本質是否能直接貫通到鄉土,也就是部分與整體之間的關係為何。在帝國殖民政府指稱下的"鄉土",雖提倡愛鄉心愛國心,但對台灣而言,此鄉土是不具有黑格爾那種由意識發展出絕對精神的連續性,由鄉土到國家之間的貫通性是遠遠小於兩者的接續性,因此,即使強調鄉土愛也不可能企及具有國家意識的精神高度。相反地,當以台灣為主體談到的鄉土時,所提倡的鄉土則與地方等同,希望提倡對台灣的鄉土愛來達到愛國心的精神高度,因此,當殖民政府提倡"地方色彩"時,與台灣知識分子之間取得了意識上的連通性,而共同推進了此關懷鄉土的社會潮流。

第二個討論的問題是,文學場域和美術場域之間的異同。關於此問題非常複雜,畢竟本人修了半學期的影像設會學,都在談圖像的內在邏輯與文字邏輯有多大的不同,但總歸一句話,美術有他的內在邏輯,也就是具有相對於其他場域的相對自主性,所以不能完全以帝國主義框架下的視角看美術的發展,那只能是看到美術發展的一部分,絕對不能視為美術發展的全部。此外,當我質疑美術的普及率不及文學時,事實上我已經自相矛盾,因為圖像是比文字更具有直接性,但也正因為這種直接性而表現了他的曖昧性,老師稱作繪畫本身的不透明性,只有進一步滲透到藝術家的內在心靈或精神,才能掌握不透明底層的真實。

總結今日的討論,延續之前討論,由台灣文化協會、戲劇運動、鄉土文學論戰、鄉土教育到美術運動各個方面去探討"鄉土"、"地方"、"在地"這些土地概念真的非常過癮,雖然對於各個面向的認識都停留在表面,但匯集到同一個概念上思考時,就使得這些表面的認識也產生了思想的厚度與豐富性,一方面是緊貼著歷史時代發展的脈絡,另一方面,則是照顧到同一社會潮流下的不同發展面向,於是構築出一個像魔術方塊的立體拼圖,所呈現的概念就是對於"鄉土-地方-台灣"的思考成果。

然而,目前為止的討論所採用的研究方法都是史料研究,都是二手資料,並未採用大量的口述資料,此外,研究此課題的時代是離現今有近七、八十年以上歷史,且切入的視角都是由知識階層出發,並未直接從庶民階層思考"地方"、"鄉土"這些概念,這到底是種研究限制呢?還是問題意識造成研究方法必然如此的結果。換個方式問,我有可能順著同樣的問題意識,但卻從庶民階層出發考察庶民對於"鄉土"、"地方"、"國家"的看法,以分析口述材料的研究方法建構屬於我的研究。我認為如果能從庶民階層出發考察此問題,即能補充我一直會提出的疑問,也就是從"社會階層(階級)"的角度發出的種種疑問,能夠讓單一場域內的層次感更豐富。

例如,
文學場域-政府
菁英階層
中產階層
工農階層

由於需要的是口述史材料,因此只能將時代訂於現代(1945年之後),這是研究上的"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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